从循环经济到资源管理 德国垃圾处理的百年演进
作为欧洲除俄罗斯外人口最多的国家，德国的垃圾处理和循环经济体系多年来不断发展和成熟，已转变成以废物为资源，获得原料和能源的资源管理系统。特别是在近30年里，德国一直在执行循环经济政策，令国民意识到了废物分类和循环利用的重要性，为先进的分类、处理和循环利用技术的引入创造了条件，增加了本国的循环利用能力。如今，德国已拥有全球最高的废物回收利用率，节省了大量的原料和能源，展示了废物回收利用产业对可持续经济发展的贡献。在德国工业使用的非能源类原材料中，已经有14%是由垃圾回收提供的，但德国政府认为还有空间来减少对初级原料的使用，从而进一步减少由此引发的环境问题，并有效地降低生产和消费过程造成的排放。当下，全球人口的增长导致原材料和能源在世界范围内的需求不断飞速增长，引发剧烈的原材料价格波动和环境问题，德国先进的循环经济经验无疑值得借鉴。
柏林郊外清洁有序的居民小区。田园摄/光明图片
柏林郊区的分类垃圾箱。田园摄/光明图片
波茨坦广场下的垃圾集中回收站，业主自己将分好类的垃圾放到指定位置回收，等待集中处理。田园摄/光明图片
每年的固定几天，柏林的环卫工人集中回收旧家具。田园摄/光明图片
1、回收分类立法先行
德国早在1904年就开始实施城市垃圾分类收集，至今已走过114个年头。德国实行垃圾分类有法可依是在1961年，当时东西德还处于分离状态，但在两个德国都分别产生了比较正规的垃圾分类系统和成熟的法案，这主要是出于生态环境角度考虑，分类收集的垃圾部分可以再利用。这些环卫公司有政府直属的单位也有私企，主要负责公共垃圾处理和家用垃圾处理两大方面，而在家用垃圾处理方面分类又更细一些。
在20世纪90年代中期，统一后的德国实施了《物质封闭循环与废弃物管理法》，除了已经实现的金属、纺织物以及纸制品的回收外，其他可循环使用的材料也必须在进行分类收集后重新进入经济循环。与此同时，德国建立了双轨收集制度，用于对居民丢弃的产品包装进行分类收集、回收和处置，而制度的法律依据则分别是《废物管理法案》和《包装条例》。2005年，德国颁布了《电子电器设备法案》，规定电子垃圾应当进行分类投放，与其他未分类的城市固废分离开来，不仅为回收利用金属等原料创造了条件，还能够让电子废物中的污染物得到适当的处置。在电池的回收上，政府于1998年颁布了《电池条例》，2009年修订颁布了《电池法案》，根据法案的要求，电池零售商必须免费回收废旧电池;对于安装于各类产品中的电池，法案则规定要设置专门的投放容器，或在商店中设立收集点。
在垃圾处理方面，1972年，联邦德国通过了首部《废物避免产生和废物管理法》，开始对垃圾进行环保有效的处理。这一法律实施后的明显效果是德国垃圾填埋场数量锐减。与此同时，垃圾焚烧工厂、垃圾机械及生物预处理工厂等专门处理工业废物的工厂得到迅猛发展。随后，德国在1993年就颁布了与填埋相关的禁令。到了2005年，德国开始执行比欧盟《填埋法案》更为严格的法规，规定未经处理的生活垃圾和工业垃圾不得进行填埋处置，废物在填埋前必须在处理厂中接受处理，从而避免填埋后在微生物的作用下产生甲烷。德国环境部指出，该措施每年可以令德国减少大量的温室气体排放，相当于减排3000万吨二氧化碳。
2、规范市场培育习惯
德国政府通过法律条令来规范引导消费者和市场的行为，从而实现预防废物产生的目的。同时“软性”机制和硬性条例相结合，普及垃圾分类回收，实现不凡的效果。德国垃圾的分类回收就是按照《垃圾法》执行的。德国总共有16个联邦州，每个州的垃圾分类有所不同，以记者所在的首都柏林为例，大体上可分为五大类，分别是有机垃圾、轻型包装、纸制品、玻璃制品以及其他生活垃圾等。每一种垃圾分类都用一种颜色代表，棕色垃圾桶用于装有机垃圾，黄色垃圾桶用来装轻型包装，纸制品则是用蓝色垃圾桶来装，玻璃制品则要装在绿色或者白色垃圾桶内。在柏林的大街上，通常会看到四个垃圾桶，分别用于装除了玻璃制品以外的四大类垃圾。之所以没有装回收玻璃的垃圾桶，是因为丢弃玻璃制品会发出声音，所以用于装玻璃制品的垃圾桶通常都统一安放在一个专门的回收区，远离居民楼，以免造成噪音污染。
为了强制每个居民分类倒弃垃圾，德国政府制定了一套严格的处罚规定，并设有“环境警察”。一旦发现居民乱倒垃圾，就会发警告信，如不及时改正，会发罚单，再不改，收取垃圾的费用就会提升，从而加重整个小区住户的垃圾处理费用，不仅会招来邻居的谴责，甚至有可能被管理员赶出公寓。为了适应垃圾分类，德国家庭垃圾桶也都分为几个格子，把纸、塑料和厨余垃圾等随时分开，以便随手分类。
德国的垃圾收集体系分为收和送两个体系。在一般各居民住户家中，都设有有机垃圾收集桶和剩余垃圾收集桶，每桶剩余垃圾的收集价格要高于有机垃圾的价格;各户居民可根据自己产生的垃圾量，确定所需垃圾桶的大小，桶大小不同交费价钱也不同，城市环卫局会定期上门收取和清空垃圾桶。每户人家都会有“收取垃圾的日历”。到了规定的日子，垃圾工人挨家挨户腾空指定垃圾箱里的垃圾。
对大件垃圾、废旧电器、危险废物等则有专门的回收点，每年有固定几个时间由垃圾回收企业提供上门回收，此时居民们会提前把不用的旧家具放置在路旁特定的回收点等待回收。比如在汉堡市就设有此类回收点15个，分布在市区的不同地方。在德国，绝对不能随意丢弃旧家具，因为对一些特殊的物质，如废旧轮胎，居民还必须付费，交费标准为3欧元左右一件。所有的企业或公司都要对自己产生的垃圾付费。
德国还是整个欧洲唯一一个实行塑料瓶回收押金制度的国家。因为德国社会对塑料瓶的需求量很大，德国政府为了保证能尽快回收塑料瓶，就在民众购买水或者饮料的同时，提前征收0.25欧元的瓶子押金，大型超市都有专门的机器回收这些塑料瓶，等消费者喝完饮料并将塑料瓶丢进回收机器之后，就可以得到之前支付的押金了。这样，德国就避免了重新生产这些塑料瓶的过程，达到了低碳环保的目的。
3、层层筛查集中管理
在垃圾回收过程中，德国不断细化措施，严格避免有些分类不严格的情况发生。德国领先的电子废弃物回收处理企业，如欧绿保有限公司，通过不断研发新技术，并培养专业的运营团队处理电子废弃物，特别是保证电子废弃产品中危险废弃物的安全回收和处理，通过高效的分选和破碎技术，将不同种类的金属和塑料分类，为客户提供多品种、高品质的再生原材料。记者参观柏林郊区一家垃圾处理厂时发现，该垃圾厂采用高温、红外线、人工、物理、化学多种途径，通过机器化轨道把层层垃圾严格筛选分类，之后由卡车成块回收，按照不同的再利用方式，合理处理使用或者进入国际市场。
为此，德国政府相关部门不断支持现有与废物产生预防相关的研发项目，对具有废物预防功能的技术和使用概念进行研发与优化的研究项目(例如，能够增加产品使用寿命的研究)进行重点扶持。此外，能够为减少废物产生量的材料和产品授予生态标签提供依据的指数与方法的研发，也将会成为受到重点支持的领域。最后，对废物产生预防措施的环境益处进行评价的指数和全生命周期评估方法的研究，亦会受到重点资助。
德国已经建立起了完整的垃圾处理产业体系，从业人员超过25万，涵盖工程师、工人、公务员等不同职业，而且每年的营业额高达500亿欧元，约占全国经济产出的1.5%。在教育领域，德国的一些大学相继设立了垃圾处理方面的专业或课程，同时也提供针对垃圾处理专业人员的培训项目。这些做法为德国垃圾处理事业的发展提供了人才保障。以全球十大资源再生及环境服务企业之一、总部位于柏林的欧绿保集团为例，这家公司一直专注于固体废弃物的回收处理这一业务领域，并成为行业翘楚。记者走入位于柏林市中心波茨坦广场地下的欧绿保物流与垃圾回收场，参观这个处在地下15米处的垃圾处理“枢纽站”。在总面积5000平方米的地下工作大厅，配送车络绎不绝，垃圾处理有条不紊。这里保证着地上19栋建筑里34家饭店、两个电影院、两个剧院、91家零售商铺、1万名固定工作人员、每天约10万人次游客的物资供应，以及数量巨大的垃圾回收和处理。处理厂厂长马里奥˙舒尔茨介绍说，将这个物流与垃圾回收场设置在地下，不仅缓解波茨坦广场的地面交通压力，保留广场历史街区布局，还提高了垃圾回收处理的效率，便于集中管理。
这个日均垃圾处理量超过8吨的场站真正从事垃圾回收处理工作的仅有7人。这7个人分成两班，每年处理垃圾约3000吨。在整个参观过程中，记者看到了工作人员熟练操作各类工程车辆和机械装置，更令人惊奇的是几乎闻不到异味，这得益于欧绿保对产生量最大、气味最浓的厨余垃圾具有先进的处理技术。在欧绿保的厨余垃圾预处理中心，厨余垃圾会通过一个脱氢装置，被脱水、去脂并切碎，这个过程可将5吨重的垃圾减至1吨。之后，垃圾被送至沼气场，用于热能再利用，水和油脂则会经过进一步处理后进入下游企业进行再利用。“每一个处于波茨坦广场的企业家和雇员都会自觉遵守垃圾分类处理职责，他们只需将垃圾分好类放置即可，我们计划好了每家每户垃圾的责任田，互不干扰。”舒尔茨说。
4、科技助力变废为宝
在垃圾实现分类回收和集中管理后，下一步就是根据垃圾种类和利用率不同进行分类处理。在德国，一套成熟的垃圾管理系统可以对餐厨垃圾收集转运过程进行数字化管理，通过在垃圾源头实施减量和预处理，大大降低其收运成本并避免了运输过程中对环境的污染。比如，欧绿保公司在此领域的业务范围就包括对农作物秸秆、畜禽粪便、园林绿化垃圾、食品加工有机废弃物等农林废弃物，以及果蔬集贸市场垃圾、餐厨垃圾等有机市政垃圾的处理。
其中，对于生活垃圾的循环利用和处理，欧绿保研发了继卫生填埋和高温焚烧之后的第三代“绿色燃料”生活垃圾处理技术：对生活垃圾进行分选和集中处置的同时，生产出热值高达3000—4500大卡的清洁燃料——“绿色燃料”;该技术对生活垃圾的再生利用率可高达98%，由于“绿色燃料”可以在发电厂、水泥厂作为煤炭的替代燃料广泛使用，不仅极大节省了宝贵的天然能源消耗，而且减少了二氧化碳的排放、消除了二噁英产生的隐患，从而建立起一种完全清洁绿色的生活垃圾解决方案。由于“绿色燃料”技术极佳的环保特性，柏林的生活垃圾处理厂甚至可以建造在市区的巧克力生产厂旁边。
德国是制造业大国，因此产生了大量的废旧汽车和金属，德国人对于此类垃圾的回收处理可谓独树一帜。德国拥有领先的废旧金属再生和报废汽车处理技术，并积累了丰富的运行经验。通过采用报废汽车绿色深度拆解、高效破碎以及自动化分选处理系统，不仅解决了手工拆解所导致的环境污染和生产力低下等问题，而且能够生产出各类高纯度的再生金属原料并大幅度提高了回收利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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